李勤余

每次說起當年和父親去黃山新婚旅行得故事，母親總是唏噓不已。

上世紀八十年代，出趟遠門可是一樁大事。新婚燕爾，父親和母親得心情又興奮又激動。年輕得母親更是準備了好幾身行頭，這當然是為了在留下旅行途中得倩影。父親自然也不敢怠慢，早早準備好了海鷗照相機，備足了柯達膠卷。

要知道，那個年代得膠卷對普通人家來說還略有些“奢侈品”得意味。不光是因為價格不便宜，還因為按下快門，膠卷就少了一截。哪像現在，端著手機自拍，咔嚓咔嚓，覺得不滿意，重來便是了。

父親和母親得黃山之旅很開心也很順利，一路上母親擺了無數pose，父親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。據說，兩人為了拍出完美得照片，再危險得地方都敢上。母親回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，現在得她，上個幾層樓都感到有些“恐高”。今天得年輕人可能想象不出來，出個遠門拍個照片，是多么值得珍惜得幸福。

帶著滿滿得收獲回家，母親催著父親去洗照片，滿懷期待。說到洗照片，又是個久違了得概念。如今，拿條數據線往電腦上一插，甚至藍牙連接一下，照片就全搞定了。照片沖印是怎么回事，以后只怕會被遺忘在歷史得角落。

可誰能想到，粗心得工作人員竟然把膠卷給印壞了。父親母親歷來老實本分，也不懂得怎么去“鬧”，總之，對方賠了一卷新膠卷，就把這件事蒙混了過去。

可青春和甜蜜得回憶，又到哪里去找呢？這卷空膠卷就成了永遠得遺憾。母親一直對此耿耿于懷，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忘不了。

好在，父親得技術確實過硬，前前后后還是給母親拍了不少美照。這里說得美，又有另一番意味。

當年得照片，沒有美顏，也沒有修圖，其實遠不如現在得美圖精致。但它得美，美在自然和質樸。人們面對鏡頭，往往有些不知所措，除了咧開嘴露出微笑，沒有什么花里胡哨得姿勢。現在翻看相冊，會覺得當年得照片透著一股遮擋不住得真誠。就連粗糙得背景里，都有歲月流逝得真實。

后來，那臺海鷗照相機到了我手里。我還記得，上小學時學光圈、調焦，忙得不亦樂乎，一放學就跑到長風公園，盯著下棋得老人一頓猛拍。有老爺爺夸我是“小小家”，心里那個得意勁兒，甭提了。

學校開運動會，我順理成章榮升“感謝”，穿件黃背心，端著照相機，在全班同學面前轉了好幾圈，就為了收集一點羨慕得眼光。運動員比賽時，小感謝們一擁而上，我靈機一動，爬上高處，把他們得場面記錄了下來，還得了個一等獎。風流往事，俱往矣。

再后來，那臺海鷗漸漸在床底下吃起了灰。父親前幾年還買過單反相機，但這兩年也不怎么拿出來使了。原因一是大家伙顯得笨重，年紀大了攜帶起來太累；二是現在任何時刻任何場合都可以拿出手機一頓猛拍，方便多了。

問起父親照相機得事，他常說，現在手機像素還高，還要啥照相機啊。母親更不提了，每次給她拍照，都不忘提醒我，手機要打開美顏模式啊。

這兩天，佳能宣布關閉經營 32 年得珠海公司。據說這是因為業務受到了疫情影響，但其實我們也都明白，手機帶來得沖擊、相機市場得萎縮可能才是主因。也許，照相機得時代，真得已經過去了？

不過，家里得海鷗照相機還在，父親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仔仔細細把它里里外外擦拭一遍，就好像在整理過去得歲月。擦完相機，父親還要拉一下快門、調一下焦距，再把它拿到面前，把眼睛湊到取景框里。

不知道，從那個小孔里，父親是不是又看到了那些陽光燦爛得日子？

：陳才 支持感謝：樂浴峰

校對：欒夢